【文/观察者网  李泽西】

2021年8月15日，塔利班攻占阿富汗首都喀布尔。面对突如其来的噩耗，拜登政府被多方批评准备不足，撤军混乱。

当地时间4月6日，拜登政府在白宫网站上刊登了一则12页的文件摘要，简要地为撤离阿富汗期间的一系列决策和事故作出辩解；多家媒体注意到，拜登政府话里话外似乎都是在责怪前总统特朗普。

白宫网站截图

文件开头就称拜登政府的撤军是正确的决定，“这一点也是美国朝野的大致共识”。文件宣称，美国在阿富汗早已完成一开始的目的：除掉参与911袭击的恐怖分子，以及降低对美国本土的恐怖分子威胁。称阿富汗的国家建设“从不是美国的目的”，但美国实际所作所为逐渐转为建立新的阿富汗政权，留在阿富汗已失去明确目标，也使得美国“对于当下和未来的安全挑战投资不足”。

这里所说的安全挑战，或指中俄。2021年8月16日，拜登在白宫发表演讲，称美国的“战略竞争对手——中国和俄罗斯”会乐意看到美国继续在阿富汗驻军。2021年9月13日的听证会上，美国国务卿布林肯也称“中国和俄罗斯这样的战略竞争对手，最希望看到美国再打一场20年的战争，在阿富汗再僵持十年。”

不过，这一观点在美国国内都饱受争议。前美国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博尔顿2021年8月发文反驳，认为撤离阿富汗使得美国“的主要全球性竞争对手中国和俄罗斯已经在借机获取优势”。

2021年8月16日的演讲中，拜登曾表示“我是美利坚合众国总统，问题止于我（责任在我）。”不过，6日的文件似乎有违此精神。

拜登2021年8月16日发表讲话（图源：CNBC转播）

文件表示，拜登政府如何撤离阿富汗的选择“被前任（特朗普）政府的所作所为严重制约”。

文件一一列举了，特朗普政府的各项“举措失当”：未与盟友商量就跟塔利班直接开始谈判，甚至不允许当时的阿富汗政府坐到谈判桌上；邀请塔利班在2019年9月11日赴美参与谈判；与塔利班2020年2月29日达成协议，2021年5月美国会完成撤军，到拜登政府上台时，阿富汗只有2500美军，“特朗普政府也未留下如何完成撤离的计划”。拜登表示，这强调了有效的新旧政府衔接的重要性，尤其当“重大协议在前任政府后期签署，使执行落在新政府头上”，似乎在隐晦地批评特朗普迟迟拒绝承认选举失利、推迟启动权力移交过程的做法。

拜登责备特朗普的说法，一定程度上也与前阿富汗副总统阿姆鲁拉·萨利赫（Amrullah Saleh）的指责相同；在2021年8月的一次采访中，他表示自美国与塔利班签订协议以来，美国一直向阿富汗政府施压，要求阿富汗释放囚犯，否则将减少军事等方面的援助，而这壮大塔利班，而且美国也无法保证这些囚犯不会重回前线。拜登6日也批评，特朗普向未参与谈判的阿富汗政府施压释放5000名塔利班战士，却没有让塔利班释放任何美国人质。

此后，文件的逻辑就显得“顺理成章”，坚称在没有计划、5月撤军和兵力不足的条件下，拜登通过“一个深思熟虑的、密集的、严格的和听取各方意见的决策过程”，“做出了最佳的选择”。拜登还不忘再抨击特朗普：“经过四年的忽视——有时甚至是刻意的忽视——美国在当地的安全和有序离开所需的关键系统、办公室和机构职能都已失修。”

不过，特朗普从不认为这是自己的责任。

2021年8月14日，特朗普在个人网站上表示自己之前的撤军计划将确保有序撤离，自己的政府建立了“可信的威慑力量”，确保塔利班“永远不敢做梦”占领美国大使馆或为恐怖分子袭击美国提供基地，而拜登却“跑出了阿富汗”；他另表示，拜登应引咎辞职。

美军直升机15日飞临美国使馆（图源：AP）

特朗普当时对《华盛顿邮报》称，“我个人已与塔利班高层领导人进行了讨论，他们也明白自身所做的事情是不可接受的。如果我仍在掌权，那将是一次非常不同且更加成功的撤军，塔利班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这一点。”

2021年8月17日，特朗普接受福克斯新闻采访，再次就阿富汗局势抨击拜登政府。特朗普称，这是美国有史以来最大的尴尬，会在数十年里影响美国和世界的关系。“我敢说，当中国看着的时候，他们一定乐坏了，在笑话我们呢。”

2021年8月21日，在一次集会活动中，特朗普批评拜登政府将价值数十亿美元的武器装备留给塔利班，其中可能包括60万支突击步枪、约2000辆装甲车及包括黑鹰在内的40架飞机。特朗普称，“这本来是可以避免的。拜登所要做的就是先让所有人离开，等我们的公民、武器全撤出后，再让美军撤出，然后炸掉基地。”他还称“在我任期内，塔利班做梦都不曾想过占领我们的机场，带着我们的武器耀武扬威。”

特朗普2021年8月21日集会（图源：纽约邮报）

美国民众至少在2021年间也似乎不买账拜登的“甩锅”。美国晨间咨询公司（Morning Consult）2021年8月19日公布的民调显示，43%认为拜登对阿富汗撤军过程中的混乱负有“很大的责任”，而只有25%认为特朗普负有很大的责任。拜登的支持率在2021年8月后由支持多于反对，转为反对多于支持，此后一直处于“水下状态”。

许多西方媒体2021年时的报道也将矛头指向拜登。英国《金融时报》专栏作家拉赫曼（Gideon Rachman）2021年8月13日撰文称，“在阿富汗问题上，拜登的公信力（credibility）受到了损害”。CNN也称，“这可能会成为拜登外交政策遗产的永久污点。”

对于6日的这份文件内容，多数媒体报道未置可否，不过也有媒体攻击拜登的“甩锅行为”。英国《每日邮报》将拜登政府“试图洗白自己”的行为描述为“可耻的”。

《每日邮报》报道截图

美国前国务卿蓬佩奥6日回应称“拜登和他的政府习惯将自己的多次失败归咎于除了自己的任何人。”特朗普政府与塔利班的接触都是在他任国务卿期间发生的。

对于为何没有提前启动大规模人员撤离程序，文件表示这样可能会导致恐慌，加速阿富汗当时政府的倒台，且美国国防和安全部门直到最后关头均认为阿富汗政府尚可坚守数星期。文件称，拜登政府“吸取了教训”，因此才在俄乌冲突前不停宣称俄罗斯即将发动军事行动，并高调撤离使馆等美方人员。

在撤离过程中，喀布尔机场东南的艾比门（Abbey Gate）及该门附近的巴伦酒店（Baron Hotel）2021年8月26日发生了恐怖袭击，170名阿富汗人和13名美国士兵身亡。文件称，整个国防团队都实现清楚风险，但是包括拜登在内的所有政府人员依然决定继续撤离；对于事件本身，则表示，如果美军没有驻扎在艾比门，那么在巴伦酒店的英军就将孤立无援。

2021年8月29日，美国对喀布尔的一户平民发动了无人机打击，害死了10人。文件解释，美方当时获得的情报称可能发生更多恐袭，“高风险和动态的威胁环境导致美军不准确地评估了目标（此户平民）对地面人员构成的紧迫威胁。”

8月29日，美国在阿富汗喀布尔一处居民区发动了撤军前“最后一次导弹打击”

值得注意的是，拜登政府文件全文既没有批评下令入侵阿富汗的小布什，也没有批评自己的“前领导”奥巴马；拜登本人在参议院期间投票支持了入侵阿富汗和伊拉克。他批评美国在阿富汗目标模糊化的问题，也没有“指名道姓”。

6日公布这份文件时，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发言人约翰·柯比（John Kirby）称拜登政府对撤军过程感到“自豪”，表示没有任何政府人员会因此被解雇，坚持认为调查不是为了“问责”。

这一文件摘要总共12页，是一则美国国务院和五角大楼联合起草的报告的概述；该报告当前仍为机密，国会共和党在过去几星期一直要求看到其内容，作为其调查撤离阿富汗过程的一部分。拜登政府6日将报告全文发送给有相关权限的国会议员。据报道，公诸于世的12页文档由白宫国家安全委员会根据报告结论起草，拜登本人也直接参与起草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