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主要经验与机制

（一）“实”在构建村庄发展、村庄治理与村庄建设之间的正反馈机制。

第一循环：村庄发展、村庄建设与村庄治理之间的正反馈

从马家庄案例来看，通过集体经济“实”起来，依托集体经济收益为基石，村庄治理与村庄建设才得以“实”起来，而后二者的“实”化，也开始为集体经济的发展壮大提供基础，形成三者之间的正反馈。由此看来，集体经济是“空心村”变“实”的第一推动力。

其中，工作队的作用主要在三个方面：村庄内部，助力村两委发挥组织协调能力，明确激活村集体经济的方向、瓶颈与解决方案；对外，一方面协调金融资源、水利资源、专业技术等集体经济要素短板，解决瓶颈问题，唤醒集体经济要素功能，另一方面协调联学共建项目、乡村艺术资源（立体墙绘、艺术长廊等）、市场主体资源（“当下”店投资等），逐步补充村庄发展亟需的各类资源；发挥了工作队的专业知识与技术专长，如利用生态环保专业知识创设“旧物新用银行制度”，为低成本、轻量化实施村庄改造提升提供基础条件。

这可视为村庄发展“实”化的第一循环。这一循环中，建构了一个村庄内部计价的非标准化市场。包括旧物回收积分换生活用品、村民参与村庄卫生、村民参与道路改造等村庄治理与村庄建设层面，也包括土地集体经营、制衣制包等村庄发展经济劳动层面，均以一种隐含的建构性市场在其中发挥作用。通过这一循环，村庄得以激活内生发展能力并促成资本积累，推进轻量化改造、渐进式改善的实施路径，取得集体经济和村庄发展的第一桶金。

第二循环：村庄作为基本单元与市场互动循环

第二循环是村庄共同体作为基本单元进入市场，并与之互动。马家庄村能够吸引年轻投资人群体来村创业，投资“当下”网红餐饮店，毋庸置疑是一个标志性事件。“空心村”之所以形成，其中一项重要原因是村庄的市场经济价值衰减，逐渐被甩出市场经济体系，资产资源“沉睡”，导致“空心化”。而逆转这一趋势，村庄必然要作为一个市场单元（整体性），与市场建立链接关联，方才有可能具备一定的生存能力和竞争能力。用更通俗的语言来讲的话，就是集全村庄之力，以搏市场中一席之地。而下沉工作队之所以能够“四两拨千斤”，正是发挥了凝聚村庄共识、促进村庄团结的社会粘合剂作用。

值得注意的是，不少地方在第一轮循环并未成分进行、村庄内生能力依然薄弱的情况，就将村庄内不同主体和单元贸然推入市场经济循环，要么成本攀升，要么能力不足，自然难以存活，更不上发展。两个循环次第展开，边夯实基础，边探索基础，尽力而为、量力而行，工作队形象地总结为“志气、底气、人气”三步走。这便是马家庄村探索的轻量化改造、渐进式改善实施路径的精髓所在。

（二）“实”在外部力量进村的嵌入机制。

工作队与嵌入机制

外部资源能够有效进入“空心村”，激活其内生力量，关键在于构建起有效的嵌入机制和小切口。在马家村的案例中，工作队构建起这样几种嵌入机制。

第一，工作队——组织嵌入。河北省生态环境厅党组高度重视驻村工作，厅主要负责人多次听取有关下沉帮扶情况，关注村集体产业发展，厅分管领导多次到村开展现场帮扶指导，截至目前，省、市生态环境系统帮扶指导40多批次，形成“省厅指导—高校支撑—社会参与”的立体化帮扶矩阵。这是一种组织化、体系化的嵌入机制，也是外部力量嵌入村庄发展的主要引导性力量。

第二，联学共建——党建嵌入。近两年内，工作队充分结合联学共建机制，将村两委办公室与会议室等场所修缮，打造联合党建场地，并邀请了50多家单位到村里进行联学共建，是组织嵌入以外最重要的资源导入。通过联学共建，党建引领进一步落地，给村庄发展提供重要的党建嵌入机制。

第三，公益志愿——社会嵌入。工作队利用网络和信息化手段，广泛对接社会公益和志愿力量，如延请河南青年艺术家团队帮助解决立体墙绘，邀请相关高校帮助解决废物利用制作微景观，邀请农业专家讲解技术、试种新品种等等。这些外部社会力量进入村庄，与村庄发展相结合，形成社会嵌入机制。

第四，社会投资——市场嵌入。社会投资是市场能力检验的试金石。在“当下”店的投资过程中，工作队进行了长周期的密切沟通和协调调度，解决要素瓶颈难题，降低进入成本，正是为了打开村庄与市场链接的小切口。而“当下”店类似社会企业的运营模式，在村庄卫生环境、老年人福利等方面与村庄发展相融合，也是社会投资嵌入村庄治理的一种方式，形成市场嵌入机制。

  在“空心村”变“实”的进程中，各种外部资源进入村庄，能够发挥最佳效能的关键在于能够转化为村庄的内生发展能力，而实现这种转化的关键又在于嵌入机制。工作队的重要作用即在于，通过与村两委（内部组织能力）结合，基于村情实际，发现转化的问题靶点，进而打造资源导入的小切口，建构嵌入机制。

借助这种基于精准靶点、小切口的嵌入机制，马家庄村得以实施轻量化、低成本改造，逆转“空心化”趋势，促进村庄发展“实”起来。

四、小结与启示

  马家庄村的探索具有一般性意义。这种一般性意义在于由“空心化”向“实”发展尽管有外力帮助，然而既没有依靠大投入，也没有采用破坏式改造，而是采用了轻量化改造、渐进式改善、低成本操作的实施路径。工作队依靠村两委和全体村民，激活内生发展能力，通过村集体经济收益的积累，促进村庄良性滚动发展。一定程度上而言，这种逆转“空心化”的成本是大多数村庄可以承受的，实施路径是可复制、可推广的。

第一，轻量化改造也是一个有机“嵌入”的过程。工作队的重大意义在于外部资源能够嵌入到乡村发展与乡村治理，从而转化为村庄内生发展能力，也就是让村集体和村庄“实”起来。

第二，村庄共同体意识（外显为村两委的组织能力）是村庄发展的灵魂。工作队通过扎实细致的轻量化改造村庄工作，不断吸引更多村民参与进来，并享受到改造成果和收益。在这一进程中，也就再度激活了村庄共同体意识，有了村庄发展的灵魂，有了村庄向“实”发展的内生动力。

第三，集体经济是第一推动力。套用政治经济学中的经典句式，集体经济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集体经济是万万不能的。对于“空心村”而言，尤为如此。这也是马家庄村工作队经验探索给我们带来的重要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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