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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伦对决》背后的爱尔兰问题——托尼·卡蒂教授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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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尼·卡蒂:是的。英国给北爱尔兰的新教徒们设立了议会,虽然不如都柏林的议会权力那么大,但也实现了实质的自治。但这些新教徒却没能与占北爱尔兰人口三分之一的天主教徒达成和解。
对这一点,我有切身的体会。在我的大学时代,我们这些天主教徒深知自己只是这个新教国家的微不足道的少数派,我们应该安分守己。北爱尔兰的天主教徒并没有获得充分的公民权,他们不能获得与新教徒同等的就业机会和经济权利,也没有充分的住房和失业保障。
因而,马丁·路德·金的运动的兴起,引起了北爱尔兰天主教徒的极大兴趣。他们在北爱尔兰的乡间游行,却总是被警察驱散,其实这种游行并没有什么危害,因为乡间的路上只有游行者和监视他们的警察(笑)。
警察的镇压引起在贝尔法斯特和德里新的骚动,一直持续到1968年冬天。到1969年夏天,新教徒控制的北爱议会和警察决定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们采用的办法是把天主教徒赶出贝尔法斯特和德里。警察突袭了天主教徒聚居的街道,把他们赶出家门,并把房屋付之一炬。这导致了剧烈的内部敌对——那时我正在伦敦读书——虽然这并非正式记载而是民间记忆,但我的记忆应该是准确的。
那时在伦敦执政的仍是自由派的政府,但已寿数将尽,到1970年五月,它就下台了。1969年这一政府的内政大臣是詹姆斯·卡拉翰(James Callaghan),他很可能对爱尔兰抱有同情。北爱尔兰的天主教教会领袖向卡拉翰陈说了警察在北爱尔兰天主教聚居区的暴行。于是卡拉翰向北爱尔兰派出了英军,英军驱逐了天主教聚居区的警察,并在这些地区的边界设置隔离带,局势才安定下来。
卡拉翰资料图(图/BBC)
但那时的人们并没有能力进一步展开行动,因为没有IRA,甚至连临时性的IRA也没有。
1970年6月之后,保守党政府上台,派系主义占据了主导。保守党认为北爱尔兰的保守派统一主义者和自己属于同一阵营,两方都认为应该派军队进入天主教徒的聚居区维持秩序,并由警察搜查住宅,确保其中没有枪支武器。
保守党政府指令北爱政府逮捕一切有恐怖主义嫌疑的人,并可以不经审判而拘押——一种紧急状态。从而在自由派政府下台一年之后,北爱尔兰天主教徒与英国军队的关系从友好变成了敌对,在1969年,天主教徒还因为英军挽救了自己的生命财产而对其感恩不已,一年之后,一支临时组建的IRA就和英军与警察陷入了战争状态。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1994年。
这在本质上是一种内战,而非民族间的战争,因为南部的爱尔兰人对这场战争根本毫不在意。虽然爱尔兰人对北爱局势确实抱有同情,但大部分人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只有一两个爱尔兰政治家主张采取行动,但最后他们都被爱尔兰政府以贩卖军火的罪名逮捕了。
同时,IRA的行动也更加地肆无忌惮,因为他们发现,英国人并不在乎IRA在恐怖袭击中杀死了多少爱尔兰人,于是他们决定跨过海峡,到英格兰去制造爆炸。这确实是有效的,尤其是对自由派政府有效,而保守派政府总是主张不惜代价地遏制恐怖主义。
保守党政府对待新芬党的态度,就像特朗普对待朝鲜的态度一样:如果你不放下武器,我就不会和你对话。而新芬党和朝鲜一样,都坚持先对话,再讨论停火问题,这就导致问题陷入僵局。
而在1997年上台以后,托尼·布莱尔开始寻求解决困局的办法,其结果就是1998年的《贝尔法斯特协议》。这一协议借助了非常特殊的历史机缘,当时在伦敦主政的是布莱尔,在都柏林是伯蒂·阿亨(Bertie Ahern),两人间的友谊非比寻常,如果当时还是保守党执政,那么这个协议根本是不可能的。二人解决北爱问题的基本思路,就是把北爱的天主教社群隔离起来,让他们在这一社群内互助自治,而既不迁移到英格兰,也不去都柏林。
阿亨和布莱尔(图/wikidot)
而更近的一个谈判过程就反映在《旅途》这部电影中,影片的主角就好比两个傀儡,佩斯利和麦圭尼斯两个人被硬塞进同一辆汽车,两个人的对话也完全被实际的谈判双方所监听,布莱尔和阿亨两个人注视着车里谈话的进程。谈话的结果是不错的,双方达成了新的协议,这一协议实际上从2007开始生效,一直到2017年的一月。
导致协议破裂的,并不是派系斗争,而是因为由新教徒和天主教徒联合执政的北爱政府推行的一项能源政策导致了无数欺诈和腐败,并使政府损失了大量经费,而这一措施是由身为新教徒的首席大臣福斯特提出的,于是麦圭尼斯认为,首席大臣应该因此辞职,让位给党内其他有能力的人。但福斯特拒绝让位。
同时,新芬党提出,要把盖尔语作为与英语并行的北爱官方语言。这主要是为了展示新芬党的决心,但其实已经没有人讲盖尔语了,因而这个主张纯粹是象征性的。对此,新教政党其实原则上并不反对,但他们对法案的一些枝节问题持有异议。
虽然存有争议,但两党的冲突都是相当和平的,主要的斗争都是法律框架内和立法层面的,这都主要归功于布莱尔和阿亨所达成的政治方案。如果新芬党不放下武器,北爱的这些新教政党是不可能和他们组成联合政府的。
总体上看,北爱确实有自己独特而充满矛盾的身份,北爱的新教和天主教人群都相当虔信宗教,在政治上十分活跃,而且都是民族主义者。而在英格兰,不论是新教徒还是天主教徒,归根结底都是一群无神论者。
但作为一种0传统的爱尔兰,那种爱尔兰人为之斗争了数百年的东西,已经消失了。整个爱尔兰,不论南北,都已是后现代社会,而“爱尔兰”作为一种浪漫的回忆,并不是爱尔兰人真实生活的组成部分了。爱尔兰共和国的总理是一位同性恋者,而且人们以百分之八十的比例支持同性恋合法化的法案,所以这并不是一个严守天主教传统信条的国家。
- 原标题:《英伦对决》背后的爱尔兰问题:托尼·卡蒂教授访谈 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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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李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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