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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史蒂文森:人字拖和冲锋枪——利比亚的今天
关键字: 卡扎菲的黎波里利比亚内战萨拉菲主义哈夫塔尔这些民兵团体形成了一个暂时的联盟以抵抗外部武装力量对的黎波里的侵入尝试。四巨头之下是许多小型团体。举例来讲,的黎波里大学处于Saadawi民兵武装的“庇护”之下;该城西部是Fursan民兵武装的领地;与基地组织有关之民兵团体的余部与一股在全城都有活动的其它圣战团体(包括Muqatilah,一般称作利比亚伊斯兰战斗组织(Libyan Islamic Fighting Group))一起,控制了Rixos酒店后边的Nasr丛林。
大多数街道上都没有随心所欲的检查站,它们在比利比亚更稳定的邻国不经意间就会冒出来。你可以在的黎波里到处活动,基本不会有什么麻烦,但是各种派别的民兵到处都是。他们上身穿着假的巴伯牌夹克(Barbour jackets),下身穿着美国海军战斗裤,并携带着步枪。卡扎菲甫一倒台,在西方列强支持下掌权的国家过渡委员会(National Transitional Council)便被迫动用当时还算充裕的国库资金来支付负责平叛工作的民兵。他们所支付的薪金种类引发了“革命者”数量的巨幅增加。
如今,这些民兵的绝大多数都是年轻人。他们大多有着重度曲马多(译注:tramadol,止痛药,致瘾)依赖,在政权倒台后报名参加民兵组织只是为了一杆枪和一条新裤子。民兵组织俘获政府部门,接手他们的事务以及要人的别墅,并继续向防务和内政部门渗透,支取国家薪金。大多数较大的民兵组织名义上受政府部门领导,但实际上却不接受任何人的指令。
Kara酋长的Radaa部队在该城中的行动尤其具有征服的味道。一月份,我拜访了他们在机场后边的基地。在那里,一个民团首领花了很长时间跟我讲Radaa的人气和总体的圣洁。 “我们采取行动搜捕逃犯并抗击毒品和酒精走私,是因为警察过于软弱,因为犯罪与毒品的泛滥非常危险,”他说道。很难相信他的说法,尤其是考虑到Radaa还跟Tajouri存在联盟。而后者是一个臭名昭著的满嘴脏话、渎神的可卡因吸食者。
“在我们的土地上有一些非洲人给我们的孩子喂食毒品和酒精,”他接着说,“他们在多数情况下是非法移民并且他们还运行着妓院,传播致命疾病。”由于利比亚黑人城镇和部落被指责与保皇派站在一边,谣言还盛传卡扎菲还雇佣了非洲佣兵,反非洲人情绪自起义以来就传播甚广。在对Gergarish的突击搜查中,Radaa围捕了700名来自撒哈拉以南的非洲人。其中大部分都被运到了移民拘留中心,但有60人被留在了Radaa自己的私人监狱。
在利比亚有无数的人被留置在民兵的监狱;仅Radaa这个团体就监禁了逾2000人。据称,这些监狱阴暗潮湿,但我并未获准亲眼见证。相反,他们带我看了一个康复中心——另一个从司法部敲诈过来的合同项目——该中心有一个木工车间、一个一尘不染的面包房、一个小型的制门装配线以及一所古兰经学校。与其它的民兵组织不同,Radaa的主要驱动力并非自我实现(self-enrichment):Kara所秉持的萨拉菲主义(一种非圣战派别)相对政治无涉、虔诚和保守,并且Radaa得到尊重是因为它呈现了一种秩序的外观。该基地的一名指挥官说,一旦真正的政府组织出现他们就会自行解散,但现在没人能做到这一点。
大多数其他的利比亚民兵组织并不自称具备一套意识形态;他们似乎陷入了武装反抗、永久革命的逻辑,但他们确实也不需要一套托词来开展他们的走私、敲诈、谋杀以及绑架的业务。(在的黎波里,我从未连续两天未遇到这种情况,即碰到一个人的邻居或朋友遭到绑架。这种情况不是在几年前的某个时间点,而是在当天早晨。)我最近在的黎波里市郊遇到的一个前民兵军官Nuri说,劫车行为是最新的疯狂时尚:即便是报废汽车也也会遭遇打了就跑的抢劫行为。
他对秩序的缺失表示了遗憾,并特别严厉地谴责了他在Quwwat al-Mutaharika(一个民兵团体)时的前指挥官。在2014年的黎波里最后一场战斗开始的时候他就离开了该民兵组织。他说他们已经堕落成了劫匪,并希望哈利法·哈夫塔尔(KhalifaHaftar)将军能够从东部过来给他们降下法律的制裁。
哈利法·哈夫塔尔是由卡扎菲时期将军转变而来的CIA情报提供者。在弗吉尼亚流亡二十年之后,他重新出现在利比亚以参加2011年的反叛。他随后返回了美国,但很快在2014年再度出现,那时,他在国家电视台上发表了一个传统的政变式广播讲话,宣称自己已经代表“利比亚武装部队最高委员会(Supreme Council of the Armed Forces in Libya)”执掌大权——这种说法完全是照搬埃及军政府的套路。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的宣告被人们一笑而过,最后局势没有出现任何转变的迹象,但哈夫塔尔仍旧坚持自己的主张,并且在空军、海军、防空部队以及武警等前首长的支持下,他成功地在的黎波里挑起了一场战争。民兵组织与军队在他指挥下(他仍远居幕后)与的黎波里的民兵组织大佬以及来自米苏拉塔(Misrata)的武装力量作战,以夺取首都的控制权。双方在鏖战中摧毁了的黎波里国际机场。
哈夫塔尔未能最终执掌权力,但是他的利比亚国民军(Libyan National Army)(由老的陆军部队、部落民兵组织以及原教旨的萨拉菲主义者组成)却幸存了下来。哈夫塔尔宣称手下有5万人之众,这一数据很难核实,但如果是准确的话,这一规模也就意味着利比亚国民军是该国最为强大的武装力量。
哈夫塔尔的口头禅是“利比亚人民不知道民主制意味着什么”;他说,这个国家需要一位军事强人来掌控。CIA一段时间以前似乎已经与他切断了联系,但在公开寻求西方支持一事上,他仍坚持了18个月之久。西方的外交官告诉我,他被认为是“一个强人但却并非那么强”且是“一个克里斯玛气质略逊的卡扎菲”(尽管法国情报人员正在跟他合作,且鲍里斯·约翰逊一直都在推动英国重审这里的局势)。在被美国一脚踢开之后,他转向俄罗斯寻求支持,并且最近被拍到在莫斯科头戴俄式雷锋帽(ushanka)。
他从其位于东部的基地城市迈尔季(Marj)出发,操着一套经典的反恐战争修辞,一直和伊斯兰国、非IS圣战者以及任何其他在昔兰尼加(Cyrenaica)起而反抗他的人针锋相对。他的追随者现在控制着班加西大部以及苏尔特湾的油田。对他袭击平民以及下令进行法律程序外杀戮的指控在降低对他的支持率一事上影响力十分有限,因为那些支持他的人希望他能够推动问题的解决。
不论哈夫塔尔是否以及何时开进的黎波里,最强的抵抗将来自米苏拉塔。距该首都两小时路程,米苏拉塔事实上是一个组织得很好的城邦;它还是一个工商中心,拥有该国主要的钢铁产业集群,以及广泛的商事活动。米苏拉塔的工商业精英在的黎波里有着重大利益:该城是他们的消费基地。米苏拉塔的诋毁者,包括哈夫塔尔在内,宣称该城的领导层与利比亚穆斯林兄弟会(Libyan Muslim Brotherhood)的关系过于亲近,过于渴求权力。
米苏拉塔的民兵团体有4万名装备精良的士兵,是一个由相互之间并不总是一致的主流伊斯兰主义、萨拉菲主义者以及实用主义者组成的松散联盟。尽管在其内部存在分歧,但它可能是该国最为一致/融贯的权力集团,并且主导该城的老商业家族势力已经明确宣称,对于生活在哈夫塔尔治下毫无兴趣。
一些民兵团体的首领宣称他们是出于公民义务感在替警察维持秩序,但没过多久他们就露出了真面目。Haitham Tajouri的手下大部分时间都乘着武装车辆以及在载货平台上装有火箭发射器的四驱汽车四处游荡。在Gurgi街环状交叉路口,Radaa和Nawasi的战士通常在装有防空枪或者从武装直升机上卸下的巨型机枪的丰田汽车里站岗。我曾看到Radaa的人穿着黄褐色的jelabiya和白色的taqiyah漫不经心地坐在一辆车的司机座位上。该车经过改装,携有一部目测有16英尺高的舰炮(naval artillery cannon)——无疑,所有遏制扒手的更好武器都已经具备了。
该火炮充当着一列Radaa下属之加拿大Terradyne牌武装车辆的后卫。它们刚从Gergarish居民区进行毒品突击搜查归来。该突击搜查出现了问题,并演变成了一场与尼日利亚犯罪团伙的街头战斗。随后驾车通过这片区域你能看到一些楼房的门墙被扯下;空气中有火药和打火石之类东西的强烈气味。
米苏拉塔人尽可以宣称他们在针对卡扎菲的叛乱中冒了很大的风险,并且在苏尔特的反伊斯兰国战斗中做出了很大贡献,他们在那里伤亡数百人,却被哈夫塔尔打到了外围的油田上。意大利情报人员与米苏拉塔军队的合作变得空前紧密(半国有的意大利跨国企业ENI在利比亚有着广泛的石油利益),正如俄罗斯、埃及以及阿联酋正在强化他们对于哈夫塔尔的支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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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武守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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