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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宁走读大运河:城市边缘两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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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辰近年来发展很快,四处可见大片大片区域在拆迁和建设。那天走到北辰一个叫王秦庄的地方,这里离中心城区已经不远了,但街道、屋舍一切都显得很陈旧,一切像是还停留在上世纪80、90时代。穿村而过的时候,不时看到拆迁的公告,原来这里已经列入开发区规划,即将进入紧锣密鼓的拆迁阶段。
王秦庄
走到王秦庄已近中午,早上出来的早没吃东西,这时候感到有些饿了,随便走进一间路边小店,准备打打尖儿。
这是一间十分简陋的小餐馆,以拉面、烙饼一类的中式简餐为主,也可以摊上个鸡蛋、炒个土豆丝什么的。小店就一间屋子,一半当作厨房操作间,一半摆上几张桌子算是餐厅。店主人是一个胖墩墩很结实的小伙子,店里店外就他一个人,一会儿拉面,一会儿烙饼,时不时还炒上小菜。好在店里客人不多,小伙子倒也不算太忙,没事的时候就坐下喝茶,和客人聊天。
我见有烙饼,就问小伙子能不能给我做个炒饼,小伙子说没问题,就准备上了。我正等的工夫,外面风风火火闯进一个小伙子,一身黑衣,小臂上还有刺青,手腕上挂着手链,板寸头显得很精干,就是肚子已经有些微微隆起。他进屋就喊:“来盘炒饭,一个啤酒,赶紧着,我还要接着打牌呢!”看样子他是这里的常客。
这时屋里没有别的客人了,趁等饭的功夫,我和小伙子搭起讪来。穿黑衣的小伙子姓张,是本村人,说话很快。我问他打什么牌呀?他爽快地答道:赌博呀!他颇有点得意地说:“我今年38了,从来没有正经工作过,就爱好赌博,可称得上职业赌徒。”看他的爽快劲儿,我也来了兴致,就和他聊上了。
我对他说:“听你这口音可不太像本村人呀?”天津这个地方方言很有意思,相声里爱说的那种有点天然滑稽的天津话,实际上仅限于天津城内,天津四郊五县的方言都不是那样的。据说,这和当年李鸿章率领淮军在天津训练北洋新军有关。
小张说:“是的,我父亲是天津的知青,当年下放到这村,后来因政策的原因弄得我现在既不是居民,也不算农民,一直也没有正式工作,到现在也没娶媳妇,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说到这儿,做饭的小伙子也加入了进来。
做饭的小伙子姓樊,是河北邯郸大名人氏。小樊原本是个木匠,一直跟着家乡的建筑队在外打工。近年来经济下行不景气,建筑队经常拖欠工资,不得已流落到这里租了一间房子开起了小饭铺。我问他生意如何,小樊说实际落下的钱和在建筑队做木工差不多。看样子小樊是个聪明能干的人,他饭做得不错,炒饼挺好吃。小樊说:“我比小张还大一岁,今年39也没有媳妇。”
聊着聊着我问起他俩人将来有什么打算,小樊说不知道,干一天算一天吧。小张说等拆迁。小张说,父亲给他在村里留下了一幢平房,房子不大,连房带个小院一共150平方米。现在村里已经开始拆迁了,正在谈判补偿问题。显然,小张的未来就在这次拆迁补偿款上了。
我问小张:“房子加小院补偿款,你的心理价位是多少?”小张笑了笑,不作答。我想了想,伸出一个手指,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心里就是这个数”,小张眉开眼笑,说:“叔,您还真说对了,就这个数!”我也笑了。一旁的小樊有点不解,问“这一个数是多少呀?”我告诉他:一千万。小樊困惑地说:“哟,这么多呀?!”我说:“这是小张心里的价位,还需要争取。但根据我的经验,北辰这个地方现在恐怕拿不到这个数,但七、八百万还是有可能的。”小张也表示认同。
说话之间,我的炒饼、小张的炒饭和啤酒都吃完喝完了。小张抹抹嘴说差不多了,该打牌去了。临走我对小张说:“祝你好运,多拿点拆迁款,但也不别太坚持,见好就收,别当‘钉子户’。”小张说:“谢谢叔,听您的。”我又说:“拿到钱就别飘着了,做点小生意,最重要的是娶个媳妇。”小张乐呵呵地走了。
小张走后,我和小樊又聊了一会儿。言谈中,我感觉到表面上敦厚随和的小樊内心里是十分孤寂的。他一个人白天就在这间屋子忙活,到了晚上就睡在房间后面隔出的一个十分狭窄的小间里。他在这个村里没有什么熟人,我问他:“你在这里开店有没有人找你麻烦?”他说还好,和周围居民和管理人员还算相安无事。我也看得出小樊心肠好,为人实在,是不会惹什么麻烦的。小樊与外界沟通的渠道主要是手机,他有微信,我们俩还留了微信。
时间不早了,我要继续上路了。临走忽有些不舍,就和小樊留了张合影。小樊见我对抻面感兴趣,特意为我表演了抻面,他十分熟练,几下子一团面便抻成了一大把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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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李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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