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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攻愚:戏曲界的新戏拿什么能让九零后走进剧院?
关键字: 十五贯京剧流派京剧郑和下西洋中产化三岔口锁麟囊霸王别姬【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潘攻愚】
2017年10月20-21日晚,浙昆携看家戏《十五贯》,并汇集“世、盛、秀、万、代”五代浙昆传承人的强大演出阵容,作为今年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的参演剧目在上海天蟾逸夫舞台隆重上演,这也是浙江昆剧团首次在上海天蟾逸夫舞台演出。
在演出前,浙昆在上海虹口区某大酒店举行了演出前的新闻发布会。笔者在现场有幸目睹了几位国宝级的表演艺术家,比如世字辈的王世瑶先生、沈世华先生,还有参与助演的沪昆的顶梁柱计镇华先生。
提到《十五贯》这出戏,其本身的沿革史和它的各折子内容本身一样精彩。它在整个昆剧史上有“女蜗补天”的意义——这一点在1956年的《人民日报》著名社论“一出戏救活了一个剧种”已经有了很精炼的表达。
人民日报当年的社论
60多年之后,此文凸显问题意识仍极具有最前沿的时代感,即是戏曲界是否还需要推陈出新,抑或是向文中提到的某些领导所言,不如遵循曲艺达尔文法则,让某些剧种自身自灭。那么,假如当时昆剧没有国家力量强推,会不会像现如今的山东吕剧一样处在棺材板即将合上的边缘?扛起昆曲复兴大旗的是又为何是《十五贯》,这是个偶然吗?
以笔者愚见,不但昆剧涅槃重生是一种必然,而且《十五贯》可以充当昆剧救世主的角色,这一现象也绝非偶然。
一个剧种的变迁发展,离不开该剧艺术表达手法的自我演进的努力,也要考虑到历史的进程。《十五贯》在50年代能火遍庙堂街巷,不能不说也一种历史的选择。首先,其演艺题材契合了当时的政治气候下对民国时代粗滥的帝王将相才子佳人戏泛滥的批判,剧中人物无非是基层官员,平民百姓,和市井无赖;其次,它“极高明而道中庸”,避免了“曲高和寡”对昆曲的惯常揶揄;另外很重要的一点是,《十五贯》跌宕起伏的故事脉络,有着足够的戏剧冲突,起承传合自然连贯,而且剧本历经了大约一个世纪的打磨,连台本戏基本分成了八折,每一折单独拎出来都有特色行工挑班,能成为独当一面的折子戏。
《十五贯》演出剧照
而且《十五贯》的文本来源有着深厚的历史底蕴,较早的底本可以追溯到冯梦龙整理编纂的《三言两拍》。在整个80年代各种振兴民族传统戏剧的风潮下,《十五贯》重新被发掘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总之,这出戏能够成为昆剧这一剧种的扛鼎大戏之一,绝不仅仅是外部行政因素的助推,而是符合了戏曲与时代相结合的曲艺发展规律这一内在理路。
除此之外,另一种不得不注意的现象是,为了响应曲艺界创新的号召,过去十几年来每年都有大批量的新编历史剧平地起高楼式的出现,属于完全原创的新戏,给了更多曲艺界的从业人员一试身手的机会,也锻炼了各个剧团梯队的舞台技巧和出演经验。
但有一点很遗憾的是,不少新排演的新戏良莠不齐,艺术表现手法单一匮乏,观众反响平淡,而且“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不仅离“长青戏”的要求差的远,而且连混个脸儿熟的标准也没有达到。
个中原因何在?笔者以昆剧《十五贯》的经典传承为参照,再加上极为贫瘠的戏曲知识,斗胆分析一下原因。
戏曲内核扁平化
2010年4月,笔者在北京东城区的长安大戏院现场观看了新编历史剧《郑和下西洋》。这是笔者有生以来目前唯一一次进帝都大戏园子看戏,而且买票的钱创下了以往的看戏记录——460元,坐在了第五排靠左边的位置上。
对比京沪地区各大戏院各个戏种的票价看,这个价位应该算是比较高端的了。开演前10分钟笔者扫了一眼现场,差不多坐了四分之三的观众,应该说卖相很不错了。首先这得益于前期的宣传很卖力,演出的海报还特意突出了“交响乐京剧”这个概念,噱头很足;而且这是一出天津京剧团推出的重头新戏,登台的是天津团里的大角儿,也是长期活跃在京剧舞台的一线演员:几乎年年在春晚登台献唱的著名铜锤花脸孟广禄,和早在90年代末就被戏迷们评选为“五小程旦”之一的刘桂娟,还有中生代老生的佼佼者张克。
铜锤花脸孟广禄饰演郑和
在戏幕拉开之前,笔者突然闻到阵阵沁人心脾的桂花香味,还在猜测这是不是新京剧在搞视觉冲击的同时,也要强调嗅觉冲击。开幕之后终于明白了,这是洒出来的特色“香味干冰”的味道。
阵阵烟雾,袅袅婷婷的群舞者,还有不同于锣鼓家伙的大小提琴,《郑和下西洋》就这样开场了。笔者承认,在大约两个半小时的时间内确实享受了一番视觉盛宴。但却不得不问一个孔乙己似的老顽固问题:这还是京剧吗?
对于京剧来讲,除了最基本的舞台表现手法唱念做打和手眼身法步之外,曲调、词牌与唱词的严丝合缝,能不能做到高度统一(这还不算京剧演员对舞台空间的深刻理解),是评价一出戏艺术价值的重要标准,正所谓“声依永,律和声”。广义上来看,说《诗经》是中国最早的戏曲唱本也未尝不可,因为有词有调,是用来唱的,比如“郑风”算是原生态的豫剧,而“秦风”则是中国最早的秦腔。
不同的方言有着不同的发声方法,这也使得韵脚的把握要符合音律的高低婉转,甚至包括曲头的“过门儿”(所谓过门儿,笔者认为这相当于《诗经》赋、比、兴中的“兴”)也要拿捏好为整个曲谱奠定节拍和演唱情绪的微妙作用。比如一首歌按照粤语和普通话唱出来完全可能是不同的感觉,谱子不变,但唱词可以改,所以很多填词者不得不调整“词韵”去适应既成的曲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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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武守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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