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托拜厄斯·凯泽 翻译/ 观察者网特约译者 宋武】

作为全球领先的工业品出口国，德国从中国和东欧融入全球经济中受益匪浅。中小企业是德国经济的支柱，是近年来就业市场繁荣的最大动力。由于主要以中小企业为主的产业结构被认为是德国经济成功的秘诀，世界各国都试图复制这个模式。

然而，全球化带来的红利只让少数德国人享受到，尤其是德国的家族企业持股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最近研究德国人财务状况的一份报告得出了这个结论，揭下了德国中小企业良好形象的虚伪面纱。

私有企业在德国占据主导地位

报告认为，从1999年至2005年，德国的收入不平等扩大趋势主要是因为失业率高企和工会力量日益衰弱，使得低收入人群的实际收入减少。然而，德国劳动力市场自2005年以来已经企稳，低收入人群的实际收入并没有下降。与此同时，德国企业的利润大幅增加，使大多数富裕家庭受益。

尽管根据IMF的统计，德国民众的收入不平等近十年来几乎没有增加。但是报告作者认为，在社会财富分配统计中的企业利润收益被低估了。全球化和多年来的雇员薪资水平停滞不前使得德国企业利润持续增长，尤其让已经处于社会财富分配最高水平的家庭受益，其中主要是拥有家族企业股权的家庭。

由于德国企业的所有权主要集中在一个相对较小的群体手中，企业利润的增长助长了社会财富分配的不平等。这也导致宏观经济出现问题，特别是富人不会将其额外收入用于需求，与低收入人群完全不同，德国经济就失去了发展动力。此外，如果富人节约开支，贫富差距将进一步扩大。

德国经济的一个特殊现象是家庭的资产状况相对较差：德国家庭的平均资产额低于大多数欧洲国家，仅比波兰略多，甚至低于葡萄牙和希腊。因此，德国的家庭资产中位数为6.1万欧元，而整个欧元区为10万欧元。较低的资产水平与德国社会高达10万亿欧元的总财富形成了鲜明对比。如果平摊到每个家庭，这个数字则是23.5万欧元。这个差距表明，社会财富集中在一小部分人手中。

主要经合组织国家的平均家庭资产（单位：1000欧元）

IMF的经济学家指出，家族企业尤其应该对这个国家社会财富的日益不平等负责。德国的很大一部分社会财富都在企业手中，但只有很小一部分人口在企业中有股份。报告称，“德国最富有的10%家庭拥有社会总资产的60％，以及未上市企业股份的40％。” 因此，拥有企业股份是德国最富有群体的最主要财富来源。

对于这个论点，IMF的依据主要是位于柏林的德国经济研究所（DIW）进行的一项调查。在金融危机之后，在法国前任财政部长克里斯蒂娜·拉加德的领导下，传统上是国际金融稳定监护人的IMF也在关注新的主题：最近一直在警告经济成果分配的不平等日益加剧，这是对全球经济和政治稳定的威胁。

企业所有权的过度集中使德国明显区别于欧洲其他国家。IMF的经济学家在报告中指出，分配不平等的企业所有权加剧了这个国家的贫富差距。有两个因素对此起决定性作用：首先，四分之一的社会总资产是与企业股份绑定在一起的，同时，企业股份的所有权高度集中：德国最富有的10%家庭占有所有企业股份的95％。这也是因为，德国只有很少一部分企业是上市企业。

报告称，与拥有庞大工业基础的其他发达经济体不同，德国约60％的企业资产和利润是在私人手中，没有上市。因此，以经济规模来衡量的话，德国的股市总市值很低。例如，汽车零配件巨头博世集团、机械制造龙头企业通快集团或连锁超市Lidl和Aldi的总公司都没有上市。

报告写道：“许多中小企业仍是私人所有，通常由家族控股，即使已经在国际市场上大展拳脚、发展成为大型跨国企业。而且在上市企业中，40%的企业有65％的股份由家族持有。”

主要经合组织国家的1%最富有人群拥有的社会财富比例（单位：%）

特别是近些年来，这种经济结构加剧了德国的社会财富分配不平等。过去几年德国经济的繁荣使中小企业获得了大量订单和高额利润，主要是让掌握股权的一小撮精英阶层受益。其实更加合理的收益方式原本应是高股息和不断升高的股价。“与此同时，资产较少的家庭越来越艰难，尤其是因为长期停滞不前的工资水平才使企业利润高涨成为可能。”

德国有利于富裕家庭的税收制度加剧了这个发展趋势：“与其他经合组织国家相比，德国对资产的征税水平很低，”报告称。IWF批评说，例如，地产税和遗产税仅相当于该国经济总量的1％，与国际平均水平相比偏低。

推动贫富差距增大的第二个重要因素是德国拥有房产的家庭比例很小。德国拥有运作良好的租赁市场和对租户友好的法律，使得欧元区其他任何地方都不像这里自有住房的家庭比例如此之低。因此，只有不到45％的家庭有自己的房产。

IMF的经济学家写道：“因此，多数德国人没有从日益升高的房地产价格中受益，而且由于租金上涨，特别是在大城市，低收入家庭越来越承担不起租房了。”

IMF经济学家建议的解决方案并不令人惊讶：德国人应该更多地投资于房产和股票，因为把钱存在储蓄账户里虽然安全，但在如今的低利率时期不会带来收益。

此外，他们还主张降低德国企业上市和发行股票的成本，以吸引更多企业进入股市。政府应重新考虑在继承税和赠与税中对企业股权的豁免。IMF还建议德国政府利用财政盈余增加低收入阶层的可支配收入，例如通过减税。此外，还重申了在基础设施上投入更多资金的建议。同时，IMF表扬德国政府已经增加了国家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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