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鲲鹏起兮 ——大型运输机运20研制纪实
关键字: 西飞一飞院试飞院
几番联想,他觉得事态有些严重。
怎么办?他想到了物理样机。如果有一架物理样机摆在那里就好了,一可增强研制者的感性认识,二可提振型号全线的信心。
在一次会议上,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没想到,大家的响应非常热烈,许多人早已萌生了类似想法。
“新技术、新工艺用了这么多,确实需要一个实体样机进行工艺性验证。”
“现在好多试验设备都不到位,搞出一个物理样机来,可以充当试验平台嘛。”
“还有大部件的协调问题,在样机上完成协调,容易直观地发现问题。”
“电脑屏幕太小,我们的飞机又这么大,电脑上只能看局部,很难看清全貌……”
就这样,总师系统内部形成了共识:在确保重大节点不变的前提下,再增加一个多功能物理样机的研制环节。
所谓物理样机,是根据设计方案制作出一个与真实飞机完全相同的大模型,让人直观了解未来飞机的样子。在数字化技术没有广泛应用之前,物理样机是飞机研制中的一个重要环节,在设计方案通过评审后,先搞一个物理样机,然后再转入工程研制阶段。
自上世纪90年代,随着数字化技术发展,虚拟样机的概念诞生了,虚拟样机也被称为数字样机或电子样机,是使用数字化手段在计算机上建立一个与物理样机功能相当的数字化模型,这个模型具有和真飞机一样的真实度。我国首架虚拟样机就是由一飞院建立的。
鉴于我国数字化技术已经达到一定水平,一飞院也搞过虚拟样机,主要还是为了抢速度,“两总”系统在工程规划中,没有安排物理样机环节。
如今,又要搞物理样机,这是对工程规划的重大变更。
搞物理样机的想法流传开来,闻者大多摇头。这岂不是走“回头路”?搞物理样机需要花很大力气,本来研制周期就紧张,有这个必要么?众说纷纭,主管部门也难以表态。
矛盾集中到了耿汝光那里。
耿汝光通过深入调查,觉得搞物理样机实有必要,貌似耽误了一些时间,但可以大大降低风险,正如某老电影中的一句台词:“今天的后退是为了明天大踏步的前进”。
耿汝光拍板了:上!搞物理样机。
耿汝光、唐长红利用一切机会,一次次向主管部门陈述,终于赢得了理解与支持。
20xx年x月,物理样机研制方案通过了评审。
设计大楼的灯光
物理样机方案通过了评审,随即开始第一轮发图。
这里说的发图,是对设计单位向制造单位输出设计结果的一种传统叫法,并不是真的输出二维图纸,而是向制造单位输出三维数字模型和一些技术条件。
本轮发图的截止日期是20xx年x月x日。这一天,是一个重大节点。为了保住这个节点,一飞院进入了决战状态。
这是一场意志的锤炼,设计师们将在200多天时间里,劳其筋骨、苦其心智,承受巨大的任务压力。
那段时间,每天凌晨3点服务器停止工作后,各设计所、设计室的同志才踏上回家的路。皎洁的月光下,骑自行车的、骑摩托车的、开电瓶车的、驾驶小轿车的,上千人浩浩荡荡、车水马龙,犹如一场足球赛散场后的场面。大家的身体很疲惫,但都豪情万丈,出了大门还要高唱“星星点灯……”
最辛苦的是信息所的同志,为了保障协同设计平台的运行,他们住在办公室、吃在办公室,每天都要看到数据发送完成,这时候往往已经是凌晨五六点钟了,他们打个盹,九点钟又起来投入战斗……最拼命的是结构所的同志,他们是全院工作量最大的单位,要完成大量的方案论证、数模设计、技术协调、试验验证等工作,工作量之大,完全超出想象,“611”不行了、“711”也不行,只能连轴转,一天工作16小时。
在晨昏相接的忙碌中,他们送走了秋天、送走了冬天,迎来了春天。20xx年x月x日早晨6点35分,当最后一批数模发送成功后,一飞院爆发出一片欢呼声,大家满脸倦意,却个个喜上眉梢。在初升的太阳照耀下,在盛开的鲜花映衬下,在悦耳的鸟鸣伴随下,这种喜悦如诗如歌……
唐长红办公桌上放着一幅照片:午夜时分一飞院设计大楼灯火通明,每扇窗户都亮着灯……这是他在一次午夜加班时拍下来的。这张照片从艺术的角度乏善可陈,一个深夜中的大楼而已。可是唐长红却非常珍视这张照片,经常盯着看。
一飞院设计大楼高八层,酷似北京的八一大楼,被戏称为“小八一大楼”。
设计大楼俯瞰呈“口”字形,仅外墙就有624个窗户,扣除32个卫生间窗户,有人办公的为592个。592个窗户亮着,就意味着至少有592个设计师在加班。592个,什么概念?那是一个营的兵力。可实际情况是每个窗户后面平均有3个人,再加上大楼内墙上还有几百扇窗户,以及分布在其他试验室、试验场的人们,加起来多少人?那就是2000多人,一个旅的兵力!
这是一支什么“旅”啊,有博士、有硕士、有学士,有才高八斗的院士,有普普通通的设计员,有白发苍苍的老专家,还有身怀六甲的孕妇……他们在子夜时分,在一个万籁俱寂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战斗着。
这静谧的大楼里燃烧着奋斗的火焰,他们在七个月之内共发放三维数字模型数万个、技术条件近十万张A4,数据量超过了200G,发图工作量之大,世界罕见。
这静谧的大楼里涌动着人间真情,最紧张的时候,正赶上运动翼面设计室副主任李云坤妻子临产,他没有时间陪妻子,每天晚上12点,大家总会听到他的深情私语:“梅梅,你和宝宝都好吧,我要晚些回去,你先睡呀。”他是在给妻子打电话。每每这时,设计室都格外安静,大家默默地听着,胸中涌过一股热流。
这静谧的大楼里洋溢着同甘共苦、顽强拼搏的团队精神,“如果我不加班,看到别人加班,就会有一种负罪感”,许多人都说过类似的话。
一栋八层大楼,在午夜时分,里面有上千人在那里静静地工作……这是一个多么震撼的场面呀!我敢说,没有一个中国人看到这张照片不为之动容。
在304厂房
20xx年x月x日,物理样机的第一个大部件——机头组件,由成飞公司运抵一飞院。成飞车队浩浩荡荡,硕大的机头组件被苫布盖着,依然很显眼,引得不少人侧目。
在此后一个多月时间里,后机身组件,平尾、垂尾组件,起落架整流包,翼身整流罩,尾椎,中前机身,中后机身,机翼等大部件陆续运抵一飞院。
为了国家使命,全线都在赛跑!
按照计划,物理样机将于年底之前在304厂房完成全机集成。
物理样机的集成进行得紧张而艰苦。304厂房刚刚封顶,墙体还没有处理完毕,建筑工人还在脚手架上忙上忙下,一个个大部件就被推了进来,各单位上百人集中到了这个庞大的厂房里,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天气一天天变冷,304厂房的暖气还没通,为了工作方便,厂房两侧的大门始终敞开着,外面刮风里面也刮风,外面多冷里面也多冷,下雪了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进厂房里……院报记者龙青在一篇通讯中写到:“寒冬已至,304厂房里的一个个大部件透着冰凉,但置身其中,你却会感到一种温暖,那是从大运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追赶节点的热情。”
12月25日晚,大运的物理样机终于集成完毕,304厂房的灯光全部开启,如同白昼。
现场总指挥李守泽让大家把一面国旗和一幅标语挂在厂房高墙上,标语写到:“国家意志,自主创新,引领大运科学发展;众志成城,攻坚克难,成就民族腾飞梦想。”
在辉煌灯光照耀下,大运第一次如此真切地展现在人们面前。
它太大了!人站在它下面显得那样渺小。
它太壮观了!设计师们尽管无数次在心中描摹过大运的雄姿,一旦它真的矗立在人们面前,还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新西兰登山家埃德蒙·希拉里征服过世界上所有的高山,当别人问他为什么要不停地登山时,他给出了一个经典答案,他说:“因为山,就在那里”。
现在,大运就在那里!曾经它在我们心里,那是理想、那是梦想,而今它真的矗立在了那里,梦想正在成为现实!
物理样机威风凛凛地矗立在那里,让型号全线看到了希望。
第四章 鏖战
我们不仅在干一个型号,我们正在开创一项崭新的事业。——大运项目总制造师 何胜强
第二轮发图
20xx年x月,工程方案实现技术状态冻结,工程发图正式展开。这是继物理样机发图之后的第二轮发图。
虽然经历了第一轮发图的考验,但由于紧迫的时间节点和工程方案还需持续完善,使得这次发图依然是一场硬仗。
如何打赢这场硬仗?巧干,苦干,拼命干!
有了第一轮发图的经验,各单位都在“巧”字上面做文章,开发专用软件,编写应用程序,充分利用CATIA系统强大的二次开发功能,尽可能实现零件快速设计、快速迭代、快速建模。
一个“巧”字并不能改变其复杂性的本质。在20个月的时间里,要完成十几万个三维数模和技术条件,同时完成800多项试验,持续改进工程方案,任务相当艰巨。
一飞院又变成了一个决斗场,虽然看不到炮火硝烟,听不到战歌铿锵,却分明让人感受到刀光剑影、龙战鱼骇,其激烈程度与第一轮发图有过之而无不及。
高玉伟就在这轮发图中成为了全线闻名的人物。
20xx年圣诞节前夜,是结构发图的最后一天。高玉伟带着8个多月的身孕,坐在电脑前,她要赶在下班前完成最后一个数模优化。忽然,她感到了一阵胎动,小宝宝又开始练习拳脚了。高玉伟抚摸着肚子默默地念叨:“宝宝别急,妈妈还有最后一个数模,等这个数模发出去,就带你回家。”可是,胎动越来越频繁,这是怎么啦?离预产期还有十几天呀,高玉伟有些难受,但还在坚持。
两个小时过去了,数模终于发到了审签流程上,小高还没来得及高兴,宝宝又开始折腾了,而且特别强烈,她感到一阵眩晕……
“小高!小高!还能不能坚持?”大家围拢上来。
“快!叫车,送医院!”所领导命令。
高玉伟第二天就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又过了两天,同事们来看她。当得知自己的设计已通过了审签、会签,流程走到了工艺,高玉伟望着身边的宝宝笑了,她给孩子起名叫“袁满”。
“不是孕妇太疯狂,型号任务太紧张”。高玉伟的事迹登在了《中国航空报》上,有网友看到后这样评价。
搭建“铁鸟”台
20xx年x月的一天,领导找到机械专家常彩霞,说:“常工,院里决定建铁鸟台,你和支超负责。年底台架主体要起来,明年年底开始试验,不允许返工。”
“不可能!现在连飞机数模都不全,怎么建?还要保证不返工,绝对不可能!”
常彩霞是位经验丰富的铁鸟台专家,曾主导过“飞豹”、ARJ-21铁鸟台的搭建,她的判断是有依据的。
“铁鸟台是军令状项目,关系到型号命运,没有商量的余地。”领导的态度很坚决。
铁鸟台是一个与真飞机尺寸1∶1的综合试验平台,犹如一架真飞机趴在一个巨大的台架上,周围还有许多辅助设备,台架和辅助设备就是“铁鸟”台,台架上面的飞机则是试验件。铁鸟台用于飞控、液压和起落架系统的地面试验,以及飞控、航电、供配电、液压、起落架、机电管理等系统之间的交联试验,是首飞前最重要的试验平台之一。
铁鸟台突击队包括两个攻关组:台架攻关组和配套设备攻关组,分别由常彩霞和支超负责。
大运铁鸟台架的规模是“飞豹”的10倍、ARJ21的8倍,而常工的攻关组多少人呢?8个人。最让他们头痛的是大部件的精确尺寸半年后才能最终确定,这可怎么办?讨论来讨论去,想到一个好办法——采用过渡件,先根据大体尺寸和重量搞出一个台架主体结构,等详细设计出来后,再根据精确尺寸和形状设计过渡件,让过渡件连接台架与飞机结构,既不耽误工期,又避免了返工。
就这样,八位攻关强将放开手脚干了起来,他们加班加点,有时通宵达旦,用了不到两个月就完成了主体结构的发图。20xx年x月底,台架主体结构矗立在了一飞院303综合试验室。
就在常工他们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支超这边也在艰难跋涉,几个月的时间便拿出了一百多套试验设备。
大飞机飞行时机翼都有一定的弹性变形,该如何模拟机翼变形呢?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铁鸟团队。年轻设计师陶罡挺身而出,他查资料、做试验、写方案、请教专家……最终用一个很巧妙的方法实现了机翼变形。连续的加班劳作,让这个羽毛球健将瘦得都脱了像,同志们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变形陶罡”。
20xx年x月x日,大运铁鸟试验开试。不容易啊!“飞豹”铁鸟台用时4年,ARJ21用时3年,而规模比它们大一个量级的大运铁鸟台仅用时1年零8个月。
摘下这顶皇冠!
大飞机是一个复杂的巨系统,除了飞机平台外,机载系统对于改善飞机性能、提高任务能力、保证飞行安全,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没有先进的机载系统,便没有先进的飞机。
在“六大关键技术”、400多道技术难关中,涉及机载系统的占了一半以上。机载系统、机载设备的攻关,场场都短兵相接,场场都干得精彩纷呈。值得欣慰的是,大运机载系统的性能和水平全面超过伊尔-76,与C-17相当,有的达到了世界领先水平。
出于保密原因,这里仅举两例。
飞行管理系统(FMS)是一个综合系统,它集导航、制导、性能优化与管理、飞行计划、监视告警等功能于一体,实现整个飞行过程的自动管理与控制。配备FMS的飞机,不仅可以节省大量燃油,还能大大提升任务能力。法国泰雷兹公司依靠400人的团队用了30年时间才研制成功,目前其产品占世界市场份额的70%。
这项技术在我国尚处于空白状态,我们想寻求国际合作,不可能!想花钱购买,不可能!
总师系统与相关院所组成联合攻关团队,经过三年的拼搏,终于攻下了这道难关。
现代大型飞机航电系统异常复杂,网络节点之多,需要百兆级带宽的局域网才能保障其运行,该局域网被称为“快速以太网”(AFDX)。A380、波音-787等均选用AFDX作为机载主干信息网络,被誉为大飞机航电系统的“皇冠”。这项技术同样属于国内空白,而且西方国家对我严密封锁,必须自主研制。
一飞院航电所和集团公司计算所集中优势力量,成立AFDX网络攻关团队,仅仅依据一纸国际公开的协议标准,历经几年的努力,先后攻克了9大技术难关,终于摘下了这顶曾经可望不可及的“皇冠”。不仅大运装上了中国人自主研制的“快速以太网”,还成功地将其衍生产品——网络交换机打入国际市场。
团队成员自豪地说:“每一行代码都是我们自己写的,每一个元件都是中国人做的。”
然而,道有夷险,履之者知;味有甘苦,尝之者识。
一位设计员由于长期熬夜、长时间在电脑前工作,忽然发现自己不会流泪了,他患上“干眼病”——中度眼角膜损伤。
通宵达旦地加班,不知道多少人、多少次没有时间刷考勤卡,“已经不在意这些了,加班费给不给都无所谓,目标只有一个:给中国人争口气!”
卓越的成绩源自卓越的人。
午夜短信
随着大部分设计工作的完成,战场重心逐步由一飞院转移到了西飞。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原材料和毛坯料保障是一项前提性工作。
大运需要的原材料可不是市场上能轻易买到的,许多都是新材料,毛坯都需要极为复杂的二次加工,这对各级供应商也是巨大考验。
已经连续几个月了,西飞采购员王辉一直寝食难安,他急啊,每天脑子里都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工作信息,每一种材料、每一个供应商、每一个技术问题、每一个时间节点……都在啃咬着他的大脑。
眼下他又遇到一件麻烦事,宏远公司提供的钛锻件出现了尺寸问题,只能报废。宏远公司组织了几次攻关,效果都不理想,交付节点一再后延,西飞研制一线已经停工待料。
王辉无法入眠,一晚上他爬起来好几次,凌晨两点,他干脆起身,给供应商写信。
“……交付节点一推再推,而西飞已无路可退!钛锻件至今不能交付,你们怎么在合同中承诺的?让我怎么向上级交代?造成现在这种境况,是否尽了最大努力?能否做得更好?希望将压力传递给每一位参研人员。拜托了!”
一条短信情真意切。在王辉按下发送键的同时,宏远总经理和市场部长收到了这封短信。
第二天一早,总经理将这封短信转发给了每一位参研人员,随即召开了一次专门会议,说:“西飞的同志凌晨两点给我发短信,人家睡不着,我们能睡着吗?”
一场决战在宏远公司开始了。
他们终于用小设备锻造出了单件重量近两吨的钛锻件,创造了一个国家纪录。而且,以全新方式加工出来的钛锻件没有一件报废。
采购员段友南负责采购的原材料需要从海上运输,由于恶劣天气,这批货一直没有到港。段友南天天跑到港口边望着大海翘首以待,天不亮就到港口,盼啊、盼啊,天黑了还不愿意离开,天天如此。码头工人看着这个痴痴站立在那里的采购员,觉得他像一只水边的鹳鸟,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捞鱼鹳”。
货终于到港了,港口方、码头工人们早已被这个“港口守望者”所感动,不由分说,优先给西飞卸货、装车。
苦战千山
这年“五一”,西飞钣金23厂厂长梁立志率领一支小分队开赴陕飞,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大运中机身、前机身大蒙皮的加工。
老梁他们之所以到这里进行加工,起因是西飞的设备无法满足要求,而陕飞新近购入一台大型蒙皮纵向拉伸成形机,基本可以满足加工要求。
陕飞钣金厂坐落在千山的山坡上,四周是荒山野岭,老梁他们只能住在附近的“农家乐”、麻将馆里,吃饭、出行都得靠自己张罗。
最辛苦的倒不是拉伸成形本身,而是拉伸、淬火工序的来回倒腾。拉伸工段与淬火工段不在一个厂房,一个在山坡上面,一个在山坡下面,每次拉伸完,都需要十几名队员将长十多米、重几百千克的毛料,一张张抬到周转车上,推到热处理厂房,将毛料竖立起来,小心翼翼地塞进宽度不到1米的淬火框内,淬火完毕,再将毛料送回拉伸工段,修边缘、去毛刺、拉伸,再次推到热处理工段……一张蒙皮要来回折腾十几回。
由于陕飞有紧急型号研制任务,陕飞和老梁他们商定,设备白天陕飞用、晚上西飞用。三更半夜地山上山下来回折腾,既要保证人员安全,又要保证工件不划伤、不变形,辛苦就不必说了。
一天午夜,狂风暴雨不期而至,一批毛料刚刚完成拉伸,需要送热处理工段,可一开房门,狂风携裹着大雨就劈头盖脸地打了进来。老梁知道,如果这批毛料不在几个小时内完成热处理就会整体报废。他咬了咬牙,大声吼道:“把蒙皮盖好,往前走!”
漆黑的雨夜,豪雨如注,手电筒照出去,只有一片白亮的反光,根本看不见道路,此时的坡道已经变成了一条小河。他们的手稳稳地扶在推车上,趟着水一步一步地试探着往前走,车子在路上直打滑……就在这个雨夜,他们走了十几个来回,身上的衣服根本就没干过,一夜下来大部分队员都感冒了。
最终,老梁他们带着完美的工件回到了西飞。
钛合金精神
在西飞,有这样一支团队,他们像钛合金一样强,像钛合金一样韧,像钛合金一样精细。他们就是机加34厂的大运攻坚团队。
大运大范围使用钛合金,钛合金加工是个世界性难题。
机加34厂承担了大运共800余项、1300多件零部件的加工任务。这次任务工作量大、工期紧、技术极为复杂,许多问题过去碰都没碰过……一场“钛合金精神”与钛合金零件的碰撞开始了。
车栋梁,一位2008年进厂的年轻人,为了啃下钛合金加工这块硬骨头,放弃所有的休息时间忘我钻研,一举攻下了钛合金快进给铣削、四轴旋转平台工艺方案、零件转角插铣加工方法等三项技术难关。工艺员赖春池连续十几个昼夜奋战在跟产一线,家在山东的母亲病倒了,他强忍着愧疚坚持到工件交付才回家探望母亲,当母亲知道他干的是国家重大工程时,不仅没有责怪他,还催他早点回到岗位上。
5月份,厂里来了一批急件,由于连日加班、劳累过度,钳工能手王英刚患上了重感冒,只好回家休息。节点一天天逼近,明天就是最后期限,直到下午6点零件才从数控工段上出来,4个钳工一下扑了上去,争分夺秒地干了起来。零件实在太多、处理起来太费时间,节点眼看保不住了!老王得知消息后,拖着发高烧的身体直奔车间,抄起工具加入到紧张的工作当中……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凌晨3点,连续9个小时过去了,终于完成了任务。王英刚晃晃悠悠地往家走,回到家里,当医生的妻子含着眼泪为他配药、挂吊瓶……
精镗工段是交付前的最后一个工段,四位师傅吃在工段、住在工段,一天24小时,只要醒了就干活,实在撑不住了就躺在钢丝床上眯瞪一会儿,他们整整坚持了一个月的时间。
“钛合金精神”战胜了钛合金零件。
翼身对接
已经很晚了,西飞369厂房依然灯火通明,大运巨大的机身如一只卧虎趴在那里。
工人们已经一周没有回家了,几个昼夜连续作战,身体的疲劳达到了极限。困了,靠香烟和咖啡提神,实在撑不住了,倒在钢丝床上眯一会儿。但他们心里却充满了兴奋和欣喜,几个大部件对接进展得异常顺利。
他们期待着明天,期待着壮观的翼身对接。这是飞机结构总装的核心环节,也是最难、最险的一个环节。
大运翼身对接是一个标志,若成功了,标志着我国航空制造业实现了由修配式装配到自动化、数字化柔性装配的飞跃,将一举跃入世界先进水平……
这么重的机翼,如此大的机翼,能不能实现一次对接成功?总制造师何胜强深知其利害关系,亲自到现场督战。
下午5点,翼身对接正式开始。
巨大的机翼被高高吊起,朝着机身缓缓下降。
“再放xx厘米!”总装厂副厂长胡永安站在操作间外,一边看着现场,一边指挥着操作员。机翼缓缓向机身靠近、再靠近……操作间电脑屏幕上实时显示对接的画面和状态。
“放!放!再放!”随着胡永安的指令,机翼和机身已经贴合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蔚为壮观的“大十字”。胡永安拳头一握“停——!”电脑显示:初步对接完成。
随后,机翼开始在xx毫米的范围内进行微调整。此时,人的肉眼已经完全觉察不到机翼运动了,只有在电脑屏幕上才能看到机翼正沿着左右、前后、上下几个方向,极其精准而缓慢地进行最后对位。
“定位完成!”
翼身对接成功了!现场爆发出一片掌声。
仅仅花了40分钟时间。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以前我们干运7的时候,机翼机身对接最快也要干一天。”在场的一位老师傅感慨道。
中国飞机制造史上又一个里程碑诞生了!
“今晚我请大家吃饭,吃大餐!”一直紧张注视着对接过程的何胜强对大家说。
- 原标题:报告文学 鲲鹏起兮 ——大型运输机运20研制纪实
- 责任编辑:荀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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