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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言若:为了民族的和平与团结——写在“二二八”七十周年之际
关键字: 二二八二二八事件二二八事件70周年皇民省籍问题本省人台共李霁野(台北):
一天下午,我们请的台湾女工惊慌失措,指手画脚,向我们说了一大片闽南话。我们不懂得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只从她的神气猜想,出了什么滔天大祸了。她情急生智,先用手比画我们两个孩子的高矮,又做出用力拍打的手势,我们想也许上小学还未回来的孩子被台湾的孩子打伤了吧。
我对妻说:“我出去看看吧!”妻要同去,我劝阻她。她点点头。让我一个人出去了。
街上乱哄哄的。常有一堆堆的人激动地谈论什么事。当然我也不知道他们谈些什么。……台湾的烟酒仿日本人的专卖办法,是一件很大的敛财之术,有专门的缉私队防止私贩私卖。有一个女摊贩,据说是贩卖私烟的,被查获后烟被没收.在引起的风波中有人受伤甚至死亡,因而引起了台湾人民的公愤,传说也有殴打内地人的事。但他们说,台湾人民绝对不仇恨内地同胞,这次事是缉私队残暴引起的,说台湾人恨打内地人是恶意的宣传,万不要相信。他们说,你们若不放心,可以请到我家里暂住。我谢谢他们便告辞了。
我们比较安了心。那位朋友要回家,我们也没有勉强劝留。我们想,事态或者不致大发展,风波几天也许就会平息了吧。
晚问先有零星的枪声,离得也较远,不一会儿枪声越来越密,离我们也越来越近了。我们想,台北人民可能同国民党军队发生了冲突,事态可能要扩大。
台湾省编译馆派人口头通知:馆中人员都安全.这几天内先不外出,以免遇到意外的事。但事件的性质如何,我们还是蒙在鼓里的。白天还不断有枪声,但不如夜间密。
傍晚我们见到一群人喧闹着闯进附近一家去。以后听说打了人,砸了家具,又有人宣传是台湾人打内地人。后来听师范学院的人说,被打的是管总务的人,学生打他是因为他平常太刻薄,引起公愤,借机报复而已,同事件并无联系。
大概第三天,我见到李何林。他说他见到离编译馆不太远的地方有群众集会,有人在台上激昂慷慨演说,群众常常呼震耳欲聋的口号,显然是一次有组织的抗议机会。他听不懂全部的话。但知道与摊贩私烟问题有关。他正在听得入神,一位台湾同胞劝他离开会场,以免引起误会,并说明这是抗议国民党军队暴行集会,什么台湾人仇视殴打内地人全是胡说。
一两天后。一位共产党地下党员学生才告诉我,这是一次抗击国民党苛政的台湾人民起义,摊贩私烟只是导火线。他并说起义的风暴已经遍及全省,有些行政机关已经被起义人民占领了。
我们也从报纸上看到消息,起义人民代表被邀同国民党当局开会协商解决办法.我们担心台湾人民会被骗上当,因为报上公布的条件太开明宽大了。
台北表面上安静了几天,但几天后就形势大变,听说有人被捕被杀,街上也多处可以看见尸体横陈。国民党已经用飞机运来军队,大屠杀在全省各地开始,“二二八”台湾人民的起义,几天内就被残酷镇压下去了。牺牲的人数不确知,因为我以后见到的集中材料所统计的数字不一样,不过总在万人以上吧。(李霁野,〈台湾“二二八”起义点滴〉)
张克辉(彰化):
我们离开D君家,仿佛觉得街上鲜亮了许多,来往的人也格外亲切。突然,有一个小同学飞奔着来告诉我们,有几个流氓在火车站广场欺负一个外省女教员,与几个同学吵起来了。我们急忙赶去,果然见到在头等旅馆前有一群人围着。S君等几位同学正拚力掩护着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不让几个流氓拖去。地上撒落着好几本教科书。那几个流氓见我们人多势壮,怯怯地退了几步。S君告诉我们,那几个流氓把女教员拖进旅馆去,她挣脱了,跑了出来,正好遇见了S君他们,便大声呼救。这时,围观的人们都同声谴责流氓卑鄙无耻。一个穿西装的流氓头子,阴阳怪气地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个外省女人可能是教员,但她的丈夫或兄弟一定是贪官污吏,教训一下有什么不应该。”这伙人原来是想利用人们反对贪官污吏的激情,来混水摸鱼的。这蛮不讲理的话,马上引起人们的愤慨,大家都严正地说:“教员有什么罪,就是她的丈夫、兄弟是贪官,跟她也不能划等号。”那些流氓理亏,便嗷嗷乱叫,说下流话。群众更愤怒了,有人高喊:“畜生滚开去!”人们用热烈的掌声来响应、支持。流氓们见势不妙,灰溜溜地跑了。我们护送那个女教员到火车站,一直等到她登上开往南方的列车,才分头回家。
上了天桥往西走去,又看到“五分”车站里围着一群人。近前一看,又是两个流氓在纠缠一个穿着肥大棕色汉装的大陆渔民,不让他上车,便要拉他到站外去。这时,一个列车员敲了钟,高喊:“去鹿港的旅客,请快上车。”并过来为渔民解围。小流氓便朝列车员乱骂。我见了便上前评理:“我们反对的是贪官污吏,不是一般的渔民。”
“说得对!”有一个身材健壮的工人也对那两个小流氓高声说,“不能一概反对外省人,他的祖父可能还是你们曾祖父的大哥哥呢。”人们都笑了。两个小流氓讨了没趣,悻悻地走了。开车时,那个渔民从车窗伸出头来,朝我笑笑,我也用微笑回答他。(张克辉,〈故乡的火车站〉)
林书扬(台南):
情势演变的结果,全省几个大城市的驻军与民众武力的冲突日益严重,民众方面除了自卫队之外,还组织了“事变处理委员会”,针对政府年来的种种恶政,提出种种政治性要求。当时的麻豆自卫队,以组织成份而言,包括两个不同部份。一部份是最早自动聚合的青年和学生,另一部份数日后才结群参加的是战争末期被征召至南洋一带作战,日本投降后才由盟军遣送回乡的部份镇民。而以后一部份人,对事变的态度比较激烈。
当时,有人鉴于局势日趋紧张,为了双方的安全,主张将镇上的外省人集中一处。于是自卫队决定把各机关仍然散居各处的外省人职员中的成年男性,集中于区署旁边的一所建筑物内,派武装队员戒护。但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没有人提出连区长也加以看管的要求,丁氏还是自由地来往于区署与宿舍之间,从未遭到干扰。(林书扬,〈消失在历史迷雾中的背影:丁名楠与二‧二八事变〉)
曾重郎(新竹):
我在新竹市率领学生积极参加到清算贪官污吏的民众行列。自发参加暴动的群众先涌向市政府,但以郭绍宗市长为首的贪官污吏早已闻讯逃跑,分别躲进警察局、宪兵队和郊区兵营。参加暴动的民众扫荡贪官污吏的住宅区(原日本殖民官员住宅区),把清算出来的整箱钞票和衣物当众焚烧,群情激愤,场面壮观。我们新竹中学的几位同学来到辛志平校长的宿舍,他的相邻一栋住着教务主任罗富生(我的新竹中学先辈,客家人),后面一栋住着训导主任郑启中(大陆籍,是个基督教徒)。当我们走进辛志平校长的会客室时,看到他脸色苍白,一个人呆坐在那里,他一改常态.脱掉中山装,改穿西服,领带系向一边歪斜着,他那惊恐狼狈的模样,令我同情。我告诉他,我们是清算贪官污吏,你是教育家不必害怕,我们学生可以保护你。他知悉我们的来意,顿时感到放心,随即叫躲在天篷上面的夫人和七岁的儿子下来。当时他的夫人在新竹女中执教。就在我们和辛志平校长谈话的时候,突然枪声大作,我们都迅速趴在院内的墙脚下。枪声过后,从门缝往外看.看到一辆车上的宪兵队员用机枪扫射暴动的民众,酿成了新竹市的第一笔血债。这样一来暴动的民众更加激怒了。因辛志平校长是大陆籍人,激怒的民众很难分清谁是贪官污吏谁是无辜的教育家。因此,我和几位同学商量,决定把辛志平校长一家三口转至位于新竹中学校园内的学生寮(即学生宿舍)由学生保护。辛志平校长的七岁儿子由我们儿个同学轮流背着,于当天傍晚步行至新竹中学的学生宿舍,住在学校附近住宅区的不少大陆籍教师已先来到学生宿舍避难。我把住在宿舍的学生集中起来,向他们作了交代。我说,辛志平校长和教师是从事教育的,平时并未发现他们有贪污行为,我们这次暴动是清算国民党的贪官污吏,他们是教育家.大家要保护他们。随即我们几位同学即告别辛志平校长离开了学生宿舍。在暴动中,学生是一支比较有组织的力量,我组织学生进驻市内的各警察派出所以维持社会秩序。
不料,3月8日风云突变,国民党自大陆调集军队镇压台湾人民的“二二八”起义。但我还蒙在鼓里,对形势的变化毫无准备。正在此时,林安雄同学急急忙忙来通知我,说国民党军队已在基隆登陆开始镇压,辛志平校长顾及我的安全嘱我到他家躲藏。当夜,我即去到辛志平校长家。他说,这次暴动你救了我全家,我很感谢你,你现在有危险我应该相助;我把你看成我的兄弟,你可在此暂避一个时期。他把我安置在后面一栋郑主任家里。郑主任告诉我,暴动期问,牧师的儿子把他全家接至新竹长老教会的教堂保护起来,所以安全地渡过了这次暴动。在国民党军队对台湾人民施行大屠杀的黑暗日子里,我就在辛志平校长和郑主任的保护下躲过了杀身之祸。(曾重郎〈我所亲历的台湾“二二八”起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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